对镜梳妆,忽想起那年曾精心描过的眉黛,不禁自嘲地笑了。那时好幼稚但也纯真。 柳絮飘飞时节,在B地实习的我接到K要来访的消息,有种不想接待也不愿拒绝的心情,只好说句:一切随它去吧!
来访日期自自然然、随随便便就来到了。我去车站接他,坦然的心境里有点别扭、有点喜悦。他喜欢我,我知道,也知道这种感情只是一种少年情怀,并不成熟。我一直认为友情只有清澈如水,才能源源流长,实在不愿在纯洁的感情上涂抹上并不适宜的色彩,所以逃避所以不语。可他并不让人讨厌,高大、潇洒,体育、文学、音乐都能应付、抵挡一阵,是位出色的大男孩。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写的藏有我名字的词——梦之人:
秀眼刘海清佳
亭亭玉立娇娃
趋步执手问:
“愿随海角天涯?”
(唉)痴傻痴傻
那人却赠绢花
当他手提排球兜走下车时,有一瞬,感觉极不自然,不知该迎上去,还是含笑站在原地
他微笑着走来,只轻声说句:“你漂亮了。”就再没开口。只有不时飞来的视线,让我感到仍沐浴在友情的暖流里。我明白:他携来的是一派明丽、一抹澄净、一腔诚挚,只是表现的却是反常的沉默。那时正是茸茸柳絮满街飘舞的时候,明媚的春天已翩翩舞来。
可这并不是成熟的季节。
第二天,我和几个朋友陪K去了人造湖。
那天,阳光明媚,白云飘悠,湖水一浪浪叠涌着莹莹碎金,隔湖远望黄河大桥,减少了一分阳刚气,清悠悠的湖水给雄壮的大桥添一分妩媚、阴柔之美,更觉其美好。
我们玩打水漂,叮咚的笑声叩动绿色洋溢的春意。K则坐在湖边唱起了多年前流行的“三十以后”,那歌唱地动情,歌声很美很美。
回来的路上,我们各走各的路,却把K丢了。晕晕乎乎,费了好大劲,他才转悠回来。任焦急的朋友怎样询问,他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一切,难已掩饰的是一脸孤独、疲惫与忧郁似在默默诉说着什么。心头翻涌着一浪接一浪的伤感与感动,我亦无语。至今,我不知他在那陌生的城市里,以怎样的心情穿行在谜样的大街小巷里。
或许,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用语言表达。
K的归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来到,依了那种“女为悦己者容”的惯常心理,我做了一番刻意的打扮,还细细描过眉。
现在想来不禁哑然失笑,我眉本已粗黑,再描过,真不知当时是何种形象。真是过分的修饰了。就如同那时我们的言行,本可以朋友般自自然然地流露、表现,却人为造成了那样一种紧张、尴尬的局面。
匆忙的生活使我们忽略了许多美好的值得欣赏的东西,可这蓝色的记忆却常在我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,同时听见有
人在轻轻吟唱:
“那时我们竟会不懂
珍惜柔情和宽厚
不懂我们有义务使爱我们的人快乐
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幸福
我们永久失去了
那些往事那些往事
而当我们终于懂得
我们已不再是少年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