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)
行礼，握手，哨声起。金一山屏息凝神，一丝不苟地摆开架势。他清楚地感觉到曲向南的眼神变了，这样的眼神他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——纵然那之后发生的事错综复杂，他自己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，那一次是他输了，输得一败涂地。
沉默地注视着那个人，金一山心中忽然生出些许畏惧的念头——这是之前的对战中极为罕有的。对着这个对手，他会苦恼，会紧张，会头痛，可是很少真正畏惧过。因为曲向南和别人是不一样的，他是天才没错，他真心爱着元武道也没错，可是他并没有纯粹的胜负观——换句话说，他对战也好比赛也好，目的绝对和要打赢比赛差得有点儿远，只不过以他当年的实力，纵然不想赢也不会输罢了。
这么多年——那个人其实一直没有变，他的心性温软得不像一个练武之人，除非遇到一种情况。
除非——他必须站出来，守护什么东西。
“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，你要做的就是守住比分，然后在最后半分钟得分取胜。记住——绝对不要主动进攻，只要他想，现在的他反击起来，你依然招架不住。”
回想着师父的交代，金一山冲场边的老人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，有条不紊地用假动作拖慢节奏。现在的形势对他而言仍然是有利的，虽然两人的体力各有消耗，但他显然要比曲向南有着更多的底气。
十秒的无进攻就会被判定为消极比赛，会得到一次警告，但只要将虚招做到位就可以有效规避这一判罚。金一山默数着秒数，心里却莫名升起些许不安来——他的战术其实很简单，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破，曲向南更不可能不明白，然而他却没能在那人的眼里找到一丝不安或紧张。可他也实在想不出，那个人在这种状况之下，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打乱自己的战术。
三十秒，四十五秒，马上就要接近一分钟，也差不多应该开始想办法展开真正的进攻了。心思转念之间，金一山忽然听见场边传来数声压抑的惊呼。随即连他自己也是一惊，竟是险些愣在当场。
——曲向南，主动进攻了。
